第一章路遇拦路蛇
那个时候,我家里比较穷。
兄弟姐妹也比较多,我就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我是最小的。
家里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饿了就自己去地里抛点红薯根吃吃,更别说上学了,能吃饱就已经很满足。
后来我爹看着也不是这么回事,等我7岁的时候打算把我送到把七太公哪儿学门手艺。
七太公是我们这儿的‘出马仙’,在南方叫‘得顶仙’,或者‘覌’。
所谓的出马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跳大神,不过又和普通的跳大神不一样。
他们的身世一般都很不幸的,大多都是从小就体质很弱,医院跟本瞧不出的毛病,医院叫做抑郁症一类的。
他们可以说是被常人眼里认为比较另类的人。他们的出马,可谓历经磨难,吃进苦头,终究成仙。
起初打死我都不同意,毕竟七太公还帮人办理丧事,是件很晦气的事儿。
可经不住被我爹打两次,我就乖乖去了。可连续去了好几年,每次膝盖都跪肿了,七太公硬是不收我,说我没有潜质。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听我爹嘴里时不时说起七太公,我就知道第二天他准又要带我上山拜师。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他起床我就溜了。
我正低着头寻思着要去哪儿躲一天,耳边猛地听到有人喊:“小马弟,小马弟!”
自从我爹带我去跟七太公拜师之后,村子里的大人就叫我“小马弟”,也就是出马弟子的意思。
像同龄的孩子就叫我“棺材子”,为此我还打和他们打了好几次架。
我疑惑的扭过头,看到大庆叔蹬着他的凤凰牌自行车气喘吁吁的从后边赶来。
在93年这个年代,有辆凤凰牌自行车已经很了不起了。
听说大庆叔年轻的时候去过省城,在省城待了几年混的出息了,回来之后就娶了村长的媳妇,整个人牛气的不行。
“小马弟,咋了?又躲你爹?”他一脚撑地单手扶着自行车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点头。
“你爹也真是,那七太公在省城里都叫神棍,是要被抓起来打的,还让你去拜师!”大庆叔不屑的呸了声。
大庆叔毕竟去过省城,根本不信大山里这一套,对于牛鬼邪神更不相信。
我低着头没吭声话,我没去过省城,但是我是听着大山里的各种传说长大的,我信!
村里人都说大山里除了有山神还有‘胡、黄、常、蟒、柳’,这些都是自身修炼或接受上天正神的任务的动物,来到凡尘积累功德,以达到位列仙班,成为正修仙神的目的。
所以常被供奉在家里,被称为“保家仙”。
“小马弟,笑啥呢?你也不知道去哪儿,要不叔带你去县城转转?”见我低头不语,大庆叔乐呵呵的拍拍车后座。
说实在话我心动了,比起被爹暴打一顿,我更想试试坐这自行车的滋味。
以前看着桩子坐在大庆叔车后座很是得意的对我们招手,我就眼红的不行。
可屁股还没坐热呢,大庆叔猛地一个急刹车,差点把我给甩出去。
“大庆叔,你咋了?”我疑惑的问他。
他整个人挡在我身前,比我高出一大截,我根本看不见前面有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身子抖了好几下。
“蛇...”耳边传来大庆叔咽唾沫的声音。
我赶紧从车后座跳下往前一看,我滴妈呀!好大一条蛇!!
这蛇最起码有我胳膊粗,五米多长,整个身体呈S型盘在路中间,显得十分柔软而又有韧性,身上的鳞片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拳头粗的头上依稀可以看到鲜红的信子一伸一缩,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睛仿佛也露出凶光,死死的盯着我和大庆叔。
说实在话从小在山里长大,什么蛇我都见过,可有成人手臂这么大一条蛇还真没见过,吓得我一个劲的往大庆叔身后缩。
大庆叔性子暴躁,赶了几下,可都赶不走这条蛇,也不管有什么忌讳,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树棍罩着蛇头就打。
这几棍子下去蛇头顿时就烂成一团肉泥,可身体还在诡异的扭曲,蛇身紧紧地缠着树棍。
举着树棍还要暴打的大庆叔突然咦了一声,用棍子把蛇头撩开,蹲下身子去看那断了头的蛇身。
见蛇已经死了没啥威慑力,我也蹲下来,这才发现原来这条大蛇的肚子圆鼓鼓的,好像是吞了什么。
“不会是偷吃了哪家的鸡吧?”大庆叔自言自语一句,从口袋里拿出小刀把死蛇开膛破肚。
蛇蛋!至少有好几十枚还没孵化的蛇蛋!!!
看样子被打死的是一条怀孕的母蛇。
大庆叔一直盯着蛇蛋眉头紧锁,好一会儿他一咬牙,恶狠狠的骂了声,说老子还怕你不成。
骂完直接把死蛇剥了皮随手往草丛一丢,拿着白花花的蛇身切成一段段的,装在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
说今天不去城里,还让我去他家吃大餐。
一到家,大庆叔直接把蛇肉丢给庆嫂,说把它炖了,炖的越烂越好。
刚开始庆嫂还乐呵呵的,可一看到蛇肉脸顿时就变了,惨白惨白的,还差一点把蛇肉丢在地上,身子都开始哆嗦,眼圈都红了,说娃他爹,这玩意吃不了,会遭报应的。
大庆叔眼珠子猛地一瞪,虎着脸说有啥吃不了,只要是动物都能吃,在大城市多少人出钱买这野味还买不到。
见大庆叔发火,庆嫂又不敢顶嘴,小声的嘀咕几句,也不管大庆叔在背后骂,拉着我就问起今天的事。
我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庆嫂越听身体抖得越厉害,到最后直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朝着打死蛇的方向一个劲的磕头,说什么蟒仙,大人有大量不要责怪之类的。
完了她又塞了两个饼子给我,让我回家去,吩咐我这件事谁都不让说。
回家的时候我自然是被一顿暴打,不过我没把今天的事儿说给他们听,就说我一个人去河边玩去了。
这事发生没两天,张家村就来了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婆婆,拄着根拐杖到处找儿子。
这老婆婆大概八十岁上下,可给人感觉她却像是活了几百年似的,脸皱巴巴的腌在水缸里的泡菜一般,特别是她脸上那些坑坑洼洼,有点像鳞片一样的黑色疙瘩不知道吓哭了多少孩子。
说来也奇怪,这老婆婆哪家都不去,偏偏就去大庆叔家。
期初还以为这老婆婆是疯的,大庆叔也没搭理,可每天凌晨5点,晚上9点老婆婆都准时来,用拐杖撬门窗,一个劲的哭喊。
大庆叔就受不了了,花钱找了村子里几个小伙子在凌晨5点老婆婆又来的时候,把她强制性的绑上牛车,说带到别的地方去丢。
这事儿很常见,每当路过的乞丐在张家村呆久了,都用这办法。
可谁知道第二天凌晨五点,那老婆婆又来了。
当天,大庆叔家里闹得厉害,还有打人的声音,这吵闹声维持了好几个小时。
后面的几天,我在也没见到过那老婆婆来找过儿子。
反观大庆叔却变了,以前见到小孩还笑眯眯的打招呼,可现在整个人变得神经质,只要路过他家门前脚步声稍微重一点,他都会拿着镰刀冲出来。
再后来,大庆叔就没离开过家门半步,但路过他家门口时还能听到大庆叔的哀嚎声,听起来有点不像人声。
村子里的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说大庆叔肯定把那老婆婆打死了,现在被人家的鬼魂缠住,整个人都疯了。
那天,我和爹刚要下地除草,刚拿起锄头,只见一道人影飞快的在村子里跑着,一边跑一边喊:“大庆出事了,大庆出事了......”
大庆叔出事了?我和爹像是对望一眼,放下锄头就往大庆叔家里跑。
等跑到大庆叔家的时候,里三圈外三圈的人围得水泄不通,空气中还漂浮着很腥臭的气味。
等我挤进人群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时,我傻眼了。
这......
这是什么鬼东西?
第二章生吞活鸡、舔人心
大庆叔被五花大绑的捆着,泡在一个漆黑的大水缸里,只露出上半身。
而那腥臭味正是从大庆叔身上传来的,闻之欲呕。
我傻愣愣的看着大庆叔,这...这还是之前那个大庆叔吗?
大庆叔长得挺帅气的,再加上去过省城,穿的衣服也很洋气,可现在这个人我怎么都不能和大庆叔联系在一起,要不是庆嫂在一旁大哭我都以为自己走错了。
此时的大庆叔那飘逸的中分发型已经变成了秃子,看样子不是用剃刀剃的,而是自己用手扯下来的,头皮上有些地方还带着丝丝血迹和化脓的脓疱。
露出的上半身长满了黑色的像是鱼鳞又像蛇鳞一样的鳞片,呈黑色。
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嘶嘶声,身子一个劲的挣扎,因为太过于用力身上的鳞片纷纷往下落。
其中一片鳞片掉在我脚边,我下意识的弯下腰用手指戳了两下,硬邦邦的,还有些黏糊糊的液体,恶心的半死。
见大庆叔挣扎得厉害,庆嫂就拿起水瓢装了慢慢一瓢水往大庆叔头上淋下去。
说来也奇怪,被冷水这么一浇,大庆叔整个人就安分下来,舒服的闭上眼睛像蛇一样不断地吐着黑褐色的舌头,发出嘶嘶的声音。
庆嫂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和我们说。
她说大庆叔前段时间除了脾气怪了点还好好的,可不知是中邪还是怎么的突然就成这样了。
那天她半夜起来上茅厕,突然听到嘶嘶声和鸡叫,还以为是蛇偷溜进来吃鸡了。
结果拿起煤油灯一照却看到大庆叔整个人躺在地板上不停地扭动,就和蛇一样扭来扭去。
两只手还抓着一只活鸡,把鸡头往嘴里塞,看样子要把整只鸡吞进肚子里。
大庆叔的脸上,嘴巴全都事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给鸡啄伤的。
那场面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
当时庆嫂差点就吓疯了,拼了老命才把活鸡从大庆叔手里抢下来,还差点被大庆叔咬了。
从那天起大庆叔就有些失心疯,趁着庆嫂不注意就爬到厨房生吞生肉,要不是被发现的早,估摸着早就被呛死了。
庆嫂没办法,怕说出去丢人,就趁着大庆叔睡着了偷偷用牛绳把他绑起来固定在水缸里不让他乱动。
庆嫂万万没想到她错打错着,大庆叔一碰到冷水就安静,除了会嘶嘶的吐着舌头也不会乱动了。
但过了两天怪事又出现了,碰到水之后大庆叔身上竟然会长出像蛇一样的鳞片,不碰水身上的鳞片就少很多,但大庆叔却难受得发疯。
如果今天不是被人正巧从窗外看到消失了几天的大庆叔被绑在水缸里,庆嫂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太丢人了。
就在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一个中年人在人群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庆嫂仿佛看到了希望,把手里的水瓢一丢,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抱着来人的腿哇哇大哭:“牛医生你行行好,救救我家大庆。”
牛医生是我们这儿唯一的医生,听说他家世代行医,手艺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至于行医资格证估摸着是没有,但只要能治好病就行,其他的谁管?
牛医生把庆嫂扶起来安慰了几句,让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上去压住大庆叔。
大庆叔力气很大,四个健壮的小伙子差点都被他干翻。
虽然大庆叔被压着动不了,可舌头却一伸一缩的发出嘶嘶声,那牙齿也是黑漆漆的。
更令人感到惊悚的是他的那双眼睛,被他盯住就和被蛇盯住一样浑身发寒,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眼中冒出丝丝绿光。
这那还是人啊,这是条人蛇啊!
牛医生咽了口唾沫,走一步停两步的走上前给大庆叔翻了翻眼皮,却差点被大庆叔给咬了,吓得他脸色惨白的一个劲往后退。
“牛医生,我家大庆还有救吗?”庆嫂见牛医生摇头,不禁有些心慌,又要跪下去。
“我看他这是羊癫疯。”牛医生含糊不清的说。
“羊癫疯?”庆嫂也迷糊了,指着大庆叔身上的鳞片问这是什么,要不牛医生你在检查一下?
牛医生差点被咬,那还敢上前?板着脸说你不相信我就不要叫我救。
这话把庆嫂给堵住了,连说不敢,只是想问问大庆叔身上该怎么治疗。
见庆嫂好说话,牛医生才没那么生气,解释说这应该是某种皮肤病,在大山里蛇虫鼠蚁多,指不定被什么咬了,这要去县城的正规医疗医疗机构检查才行。
牛医生都这么说了能有啥办法?
大伙都劝庆嫂说让她想医院去,可庆嫂说在村子里丢人就算了,不想把这丢人的事传到县城去。
庆嫂毕竟是村长的女儿,村子也支持女儿的做法,说先照牛医生给的土方子先治治,医院。
说白了就是怕丢人。
这两天每个家长都告诉自己的小孩,说大人不在的时候不能乱出门,不能乱进山里,最不能靠近的就是大庆叔家。
当时我比较怕,就跑去跟大哥睡在一起,两人聊得全都是跟大庆叔有关的话题。
见我一个劲的说大庆叔又多可怕,大哥直接不屑的哼了声,说怕啥啊,他们今晚还打算去大庆叔家里偷看。
我大哥的胆子可以说比水缸还要大,曾经为了跟人家赌气跑到村尾的老房子呆了一晚。
要知道那老房子曾经可是烧死了很多人的。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敢和人去大庆叔家,还是大半夜的。
我说大哥,你真不要命啦?
我大哥用手挽住我脖子,带着威胁的口吻说:你听听就完了,不要告诉爹妈,不然小心俺揍你。
我慌忙摇头说不敢说,完了又弱弱的劝他说不要去了,那天俺看到大庆叔那模样太可怕了。
大哥根本没理我,说怕个鸟蛋,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去看看就回来了。不去的话人家都说他是孬种。
村子里睡的比较早,爹妈8点不到就睡下了,大哥为了安心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才出门。
大哥出门之后,我的右眼皮一个劲的跳。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去告诉爹妈,又怕被我大哥揍。
到了后半夜,我迷迷糊糊中听到猪圈有动静,我睡意顿时全无,穿着鞋子偷偷摸摸下床。
因为我家的猪圈和后门是合在一起的,要从后门进来就必须进入猪圈才能来到屋子里。
大哥出门的时候就交代我了,他顶多去两个小时,到时候会从后门回来,如果爹妈半夜发现他见了,就说他在猪圈上旁厕所。
出房间门的时候我还特意垫着脚去父母的房门鬼鬼祟祟的听了阵,听到我爹那比火车还大的呼噜声我放心了。
至于我姐早就不在家里住了,大姐和二姐早嫁出去了,三姐也出去打工也不在家里。
午夜的寒风很冷,向冰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
我没敢拿煤油灯,也是做贼心虚害怕被父母看到,我就着微弱的月光朝着猪圈抹黑走过去。
“大哥,大哥是你吗?”我用鼻音喊着,心里也是害怕的不行。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几只猪孥鼻子发出来的哼哼声。
难道还没回来?
我疑惑的要转身,就在这时,我看到在靠近猪圈和后门相接的位置蹲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人影背对着我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
我也没多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大哥你干啥呢,在不回去爹醒了就麻烦了。
人影猛地一顿,缓缓的扭过头来,想我伸过脑袋。
我也眯着眼睛就着月光努力的想看清楚他的脸。
我滴妈呀!在看清楚他脸的那一刻,我张嘴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脚仿佛在地生了根,一步都挪不动。
原本被锁在家里的大庆叔此时正蹲在我家的猪圈旁,满脸是血的看着我,他的手里还捧着一颗“嘭嘭”直跳的心脏......
第三章拖出去埋了
“扑通、扑通......”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汗流浃背。
猛地,大庆叔对着我裂开嘴阴阴的笑了笑,那牙缝里还能看到有肉渣镶着,弄得我胃里一阵翻滚。
我再也受不了,猛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以此同时大庆叔也动了,他不是扑向我,而是像条蛇一样快速的爬上了猪圈的围墙,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我掉头就跑,一路上也不知道被摔倒了多少次,连痛都忘了。
一路跑到房间缩着腿卷缩在床上,大热天也用被子把头都给盖住,浑身一个劲发抖。
可能是刚才我叫的太大声,我听到爹开门出来的声音,嘀咕了两句什么没听清楚,又回房睡觉去了。
“沙...沙沙...”刚冷静下来不少,突然,又听到一阵沙沙声慢慢的向房间门靠近。
妈呀,不会是大庆叔跟着来房间找我吧。
我死死的抱着被子拼命的往后靠,背后都挪到墙根了还是怕的不行。
那沙沙声突然就在门口的方向消失了,等了好半天都没再响起。
难道是走了?我心里疑惑,想看又不敢看。
这大热天的躲在被子里和被关在蒸笼里差不多,汗水已经浸湿了全身,衣服都可以拧出水来,脖子上全都是粘稠的汗渍,气也有些喘不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应该走了吧?
我壮着胆子一点点拉开头上的被子,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朝外边看。
一张脸,一张咧着嘴巴笑着的脸就距离我的脸不到五公分。
我一直经蹦的神经像是绷紧的弹簧“嘣”的一下断了,张大嘴巴惊恐的喊了一声。
而下一秒一只大手猛地捂住了我的嘴巴。
大哥的声音也随之在耳边响起。
“柱子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要把爹招来,是俺!”
听到大哥的声音我总算是停止了挣扎,定眼一看,发现是大哥回来了,身上还带着点泥巴,估计是刚才翻墙时留下的。
我又朝他背后看看,没有大庆叔的身影,倒是父母的房间传来我爹的怒吼。
“你们两兄弟是不是不打算睡,不睡就滚出去!”
没事,看样子大庆叔没有追来。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可心脏还是不真气的砰砰直跳。
“妈的,差点被你害死,大晚上的瞎叫啥!”大哥不满的松开了捂住我嘴巴的手。
又跑到窗子鬼鬼祟祟的往外看,见爹出来才算是松了口气。瞪了我一眼之后,三两下把脏衣服脱掉,滋溜一下钻到床上。
“大哥,你真的去大庆叔家了?”半响,我才扯过身子弱弱的问他。
他白了我一眼,说你这不是废话嘛?俺啥时候说过谎?
“那你看到大庆叔了?”我又问。
大哥脸色有些凝重的可怕,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俺说柱子,你咋那么好奇呢?要不明晚你跟俺去瞅瞅?”大哥转过身用手撑着脑袋调笑我。
我急忙摇头,我可不敢去。
“哥,你就说说吧,你看到大庆叔在干嘛?”我心里急得不行。
“能干嘛?还不是被庆嫂用麻绳捆在水缸里,你不知道,当时俺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到我,太特么的吓人了,那双眼睛啊......”
大哥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可我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如果大哥看到大庆叔被捆在水缸里,那我刚才看到的是谁?可我明明看到了大庆叔啊,他化成灰我都认识,那张脸我敢说只要看到过的人都不会忘记,太可怕了。
迷迷糊糊中,在大哥那玄之又玄的‘鬼故事’中我睡了过去,耳边还隐隐约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听起来不像是大哥的,反而像是一个老婆婆的声音。
想睁开眼,可眼皮子实在是太重了,怎么都睁不开。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大哥已经不在身边,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被我爹狠狠的修理了一顿,说昨晚鬼哭狼嚎什么,问我是不是被大庆叔传染了。
听到大庆叔,我心头也是一抖,想要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可半天开不了口,等我鼓起勇气冒着被打的风险要开口的时候,爹已经扛着锄头下地去了。
因为大庆叔家的事儿,村子里的小孩基本上都不怎么出来玩,就算是出来玩也会避开大庆叔家远远地。
而村子里有关于大庆叔家的传言更是满天飞,短短几天时间各种版本层出不穷。
不过令人感觉到奇怪的是,大庆叔因为生病不出门就算了,就连庆嫂也没再露过面。
娘这两天还说和爹起这事,说以前去山里挑菜、剥玉米的时候庆嫂都跟着去,这几天没见庆嫂跟着去。
爹坐在小马扎上抽着旱烟,听娘这么说,顿时皱起了眉头。
用烟杆敲了敲地面,把烧成灰烬的烟丝磕出来,说大庆家都出这事儿了,他娘们咋可能还有时间跟你剥玉米。
娘点头说也是,大庆家实在是太不幸了。大庆好好的一个人咋就染上了这怪病呢?
说起传染病,爹也来劲了,说很有这个可能。这两天路过大庆家的时候总是闻到一股腥臭味,像是肉腐烂的味道。
说完,爹还虎着脸警告我,让我不能靠近大庆叔家。
我点头答应,心想这话你应该跟大哥说才对,他还去翻大庆叔的墙院呢。
当时听爹说大庆叔家里有腐肉味我还没多当真,可过了两天以后,那腐臭味臭的在村口都能闻得到。
就跟死了一个多星期,还在太阳底下暴晒过的死猪一个味。
平时吃完饭村里人都喜欢抬着小马扎端着一大碗米饭坐在门口边吃边聊,可现在这味道臭的捂住鼻子都不管用。
特别到中午空气最沉闷的时候,那气味熏得在田里干活的人都受不了,活也不干了。
我爹和村子里其他人一商量,都说去大庆叔家里看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在这样下去全村人都要被臭死不可。
第二天一早,一村的老老少少都站在大庆叔家门前,几乎每个人都用湿布绑在脸上,因为实在太臭了。
村子里的人刚开始还好好说话,毕竟都是一个村子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
可到最后这门怎么都叫不开,里边也没有人回应。
也不知道恼了,直接吼了一声:“老妹儿,大庆是不是死了,死了就赶紧拿出去埋了。”
屋里还是没人回应。
“不会真死了吧?”等了半天没反应,我爹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可是大庆媳妇还在啊,总不可能两个人都死了吧?”住在我家隔壁的二狗叔符合了一句。
“要不进去看看?”还没等我爹说话,二狗叔又开口了。
可这话一出,没有人点头,甚至还有人后退了一步。
全场寂静无声。
毕竟大庆叔生病时那恐怖样子谁都见过,和疯了差不多。万一刚撞门进去,他拿着把镰刀站在门后一刀劈下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再加上这屋子这么臭,指不定出了啥事,谁也不敢做出头鸟。甚至还有人向后退了几步,抱着小孩的妇女更是掉头躲得远远的,顺便拉着她家男人走开。
就在所有人犹豫要不要撞门的时候,也不知道谁惊恐的喊了一声。
“看门缝!”
看门缝?有什么看头?
我把身子缩在爹的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看向门缝,什么都没有啊!
在定眼窒息一看,差点没把我吓出尿来。
我滴妈呀,怎么这么多!
......
第四章庆嫂死了
蛆!
密密麻麻的蛆从门缝下钻出来,有的已经爬在了木门上,正在缓缓蠕动。
只是太阳光线比较刺眼,加上蛆虫是白色的,让人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所有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我更是死死的攥着我爹的衣袖,身子呵呵发抖。
最后我爹他们几个胆子大的商量了一下,说直接撞门算了。
村子里的木门是很老式的那种两块木板拼接而成的,在里边关门的时候就用木梢插上,力气大的一脚就踹开了。
木门被二狗叔一脚踹开,瞬间一股臭的令人呕吐的气味扑面而来,就算脸上绑着湿布都不管用。
屋子里乱糟糟的,像是被洗劫过一样。缺胳膊少腿的凳子,桌子全都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
在这些家具上被溅满了干枯的血迹。
在屋子正中间的那个大水缸旁边躺着一具尸体,浑身散发着恶臭,皮肤早已腐烂不堪。
而这尸体不是所有人都认为的大庆叔,而是庆嫂。
庆嫂迎面躺在地上,一对眼睛只剩下了两个黑窟窿。
嘴唇烂掉了,灰白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干枯而黑乎乎的长发贴在太阳穴上,稀稀拉拉地掩盖着深深凹陷下去的青灰色的面颊。
许多白色的蝇蛆在尸体上揉动,好像几万只交汇在一起沉沉叠叠的蠕动。
而她的胸口处被开了一个大洞,看样子不是利器划开,反而像是什么野兽用利爪活生生死开的。
肝什么的都顺着血洞流出来了,更让人惊悚的是有一截肠子一半已经不见了,无数的蛆虫时不时的在肠子里爬进爬出。
“这......这不可能!?”我内心不断的抗拒着眼球所看到的画面,然而大脑却冷静的告诉着自己,这是现实。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跑出去的,我只知道,跑到外边我开始呕吐,把昨天的晚饭,水,全部吐出来。
我死命的用手按着胃,咬着嘴唇,可是怎么做都是徒劳。胃部在持续不断的抽搐,疼,胃里的东西几乎都要翻滚出来。
不仅是我,所有人都跑出屋子,一个个脸色铁青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些抱着孩子的妇女直接惨叫着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吐,还有几个年纪大的更是瘫软在地上。
庆嫂死了,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还死的那么惨。
没有人敢去把门重新关起来,我爹不敢,胆子最大的二狗叔也不敢,更别说其他人了。
所有站着的人就这样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庆嫂的尸体躺在屋子中间,被蛆虫和苍蝇包围。就连那奇臭无比的味道也闻不到了,心里剩下的全是惊恐。
惊恐过后所有人都乱了,这个哭喊着说要报警,那个说赶紧埋了,还有人说这是黄大仙发怒,那伤口就是黄大仙仙用爪子撕烂的。
还说得有板有眼的,说什么七八年前村长家的鸡被黄鼠狼偷吃了,还是大庆去打死的,今天的事儿肯定是被黄大仙回来报复了。
经这么一说,一些上了年纪迷信的人赶紧跪下来嘴里念念有词说什么黄大仙不要怪罪啥的。
性子急的更是掉头回家杀鸡去大山里拜黄大仙,希望不要牵连到他们家。
村子里比较迷信,或者说这个年代的人都迷信这一套,要说他们在相信警察和相信出马仙比起来,他们都会选择后者。
最后还是村长出面,抹着眼泪说不能报警,免得到时候是非多。搞不好还会出事,还不如把七太公叫来看看。
要是有什么黄大仙作祟,就让七太公把东西请走。
村长的威压加上村子民众比较迷信,最后还是让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着给村子里给新人结婚用的竹藤椅去请七太公下山。
过了估摸一个半小时,七太公就到了,不过没做那四人抬着的竹藤椅,反而还走在那伙人的前边,健步如飞,脸不红气不喘,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在七太公的身旁跟着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留着一个平头,身子也比较廋弱,身高一米七左右,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是七太公的徒弟,好像叫什么二愣子来着。
说起来我对七太公是又尊敬又恨,尊敬他这个人确实有本事,恨他是这么多年来死活不收我做徒弟,本来做出马弟子就够丢人了,可被人拒绝更丢人。
特别是看着二愣子这傻乎乎的家伙都能做他徒弟,我更是像活吞了一只苍蝇似的。
七太公过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我心里有怨就孩子气的哼了声把头扭到一边去,可眼睛去在偷偷看他。
七太公不在意我的无理,而是也不嫌臭的快走几步带来庆嫂身旁蹲了下来,嘴里咦了一声,然后左看看又看看。
倒是二愣子路过我身旁的时候跟我憨憨的对我笑笑,习惯性的闹闹后脑勺问我:“柱子,今年咋不见你上山了?”
二愣子比较憨,说话也不拐弯抹角,可就是这样让我气得不行。明知道他是随口问,可我心里老不舒服了,随便找了个借口答了一句就没理他。
二愣子像是没看出来,拍拍我肩膀傻呵呵的笑,“有空去山上,俺给你打野兔子吃吃。”
而此时,村长也在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走到七太公身旁,抹着眼泪道:“七护法,救命啊,你一定要好好帮我看看,我这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庆嫂是村长的女儿,这白发人送黑发人,村子差点没哭晕过去。
虽然平时总听爹和娘说起以前村长年轻时怎么欺男霸女,怎么这么可恶。
可此时看到眼前这一个快八十岁的老人抹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还是有些发酸。
七太公没吭声,来了几分钟他紧皱的眉头就送松下来过,又站起身在之前困着大庆叔的大水缸面前站定,接着作出了一个能恶心我半年的动作。
他伸出两根手指水缸上抹了一下,那枯树枝般的手指上顿时沾满了黑褐色粘稠的液体,他也不嫌脏的先闻了闻,然后深出舌尖舔了一下,眉头皱的更紧了。
“奇怪,奇怪!唯独心脏不见了!”七太公嘀咕两声,转过身面色凝重的指着水缸问:“这水缸里原来装的什么?”
很快,有人说是庆嫂用来装大庆叔的,还简单的把大庆叔身上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七太公终于舒展开了眉头,说了好几声难怪了!
“大庆那娃子呢?”
七太公刚问出声,所有人都顿时醒悟过来。
对啊!大庆叔跑哪儿去了?
之前所有人都被庆嫂这恐怖的死相镇住了,也忘记了这屋子里还有一个大庆叔。
看到庆嫂死亡的惨状在联想起大庆叔那疯狂的举动,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事儿十有八九肯定是大庆叔做的。
可现在大庆叔不见了更让人恐慌,指不定他杀了庆嫂之后会躲在谁家里呢。
而我更是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板底升起一直到头顶。
庆嫂的心脏被挖了,看尸体的腐烂程度估计死了好几天,那...那天晚上我看到的,其实不是幻觉,而是...是真的看到了大庆。
那他手里捧着的那颗心脏岂不是庆嫂的?想到这我差点没瘫软在地。
“大庆,我女儿一定是被大庆给杀害的,天啊!”村长仰天哀嚎一声双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顿时人群全都乱了,有扶住村长的,也有不少人慌忙把媳妇扯走,特别是家里有不满月小孩的更是撒腿往家里跑。
更多的人气势汹汹的拿着镰刀、菜刀等武器,说要去把大庆叔抓出来活剐了,要为村子铲除这个祸害。
七太公和二愣子留在大庆叔的家里布阵,而其他人在二狗叔的带领下满村子的找。
村子里的妇女和小孩全都被赶回家,还被警告只要没抓到大庆叔或者男人没回家全都不要开门。
我爹把家里一把杀猪刀递到大哥手里,就和大伙一起出门找大庆叔去了。
“娘,你别怕,要是大庆叔来了,俺一刀劈了他!”大哥光着膀子露出一身黝黑的肌肉,手里按这一把银光闪闪的杀猪刀,表情异常凶狠。
娘点了点头,跪在爷爷的供台前念念有词,眼睛时不时瞥向窗外,满是担忧之色。
我把木门用结实的木凳子顶上,又搬来几条大柱子顶着门背才算放心。
“大哥!”弄完这一切,我想了下还是扯了扯大哥的衣袖把他扯到一旁。
“柱子你咋了?害怕了?大哥在!”大哥扭过头对我笑笑。
他嘴里说着不怕,可拿着杀猪刀的手却在轻微的颤抖。
我摇头说不怕,就是俺想问你点事儿。
“啥事?”他双眼一直紧盯着门外。
“我想问,那天你真的去大庆叔家了?”我鼓起了好半天勇气才说。
“啊?呃.....不,是啊是啊,咋了?”他手一抖,神色有些慌张,看了看一眼还很虔诚的跪在供台前的娘,压低了声音:“咋问起这件事了,娘在呢,你要害死我?”
我压低了声音,说不是,就是俺那晚上见到大庆叔了,就在咱家猪圈,手里还捧着一颗心脏。
大哥的身体更抖了,杀猪刀都快有些拿不住,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一脸凶神恶煞的等我一眼,说你这个完犊子的玩意儿,咋一天瞎说呢,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滚回屋子里去。
我顿时就急了,说真的,俺真的看到了。
大哥顿时就恼火了,想骂我,可看了娘一眼没敢发火,而是用眼神逼着我回屋子。
在家里我不怕娘,就怕爹和大哥。至于我二哥,早就出门打工去了,两三年才回来一次,所以爹不在都是大哥做主。
坐在自个的床上,我心里那个憋屈啊,我敢肯定,那晚我没有眼花,我真的看见大庆叔了,可大哥为啥不信呢?
“吱吱吱吱~~”
突然,一阵老鼠轻微的尖叫声在身下传来。
我心里本就堵得厉害,就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下床板。
可那老鼠的声音响的更大声了,声音有些凄惨,听得头皮都有些发麻。
从小在村里长大,见过的老鼠比我见过的漂亮姑娘都多,我想也没想就跳下床,趴在地上朝床下看,打算抓出来烤了。
刚趴下来往床底看的那一瞬间,我的头皮全都炸了......
第五章蟒仙附身
大庆叔像条大蟒蛇一样蜷缩在床底,手里抓着只不断挣扎的黑色大老鼠往嘴里塞。
那只大老鼠前半身已经被大庆叔塞到了喉咙里,还没死透,下半身不断的挣扎,两只后腿拼命的挠大庆叔的脸,抓出一条条血痕,长长的鼠尾巴不断的抽在大庆叔脸上。
从大庆叔的喉管处还能看到老鼠的脑袋在左右摆动。
大庆叔看都没看我一眼,像是没发现我的存在,还在拼命的用手把比他嘴巴大了一倍的鼠身子往嘴里塞,双手那锋利的指甲都扎进了鼠肚子里,场面一片血腥。
我妈呀一声尖叫,屁滚尿流的从厨房间,不断的喊着,喉咙都快喊破了。
大哥和娘也朝我急匆匆的冲来。
我直接扑到娘的身上,气有些喘不上,浑身冰冷的厉害,一个劲的发抖。
“怎么了,柱子,娘在,怎么了!”娘心疼的抱紧我,用手拍拍我的背后帮我顺气。
“俺说你小子别哭,到底咋了?跟大哥说!”大哥拿着杀猪刀挡在我身前。
看见大手手里明晃晃的杀猪刀,我心里总算是平静了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指着房间断断续续道:“大......大庆...大庆叔在,在俺床底下!”
这话一出,大哥和娘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哥更是神经质的抬起杀猪刀指着房间。
可半分钟过去了,房间里除了有些“咯咯”的声音以外,也没有看到大庆叔出来。
“柱子,你真看到了?”
看到大哥那质疑的目光,我顿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从娘的怀里挣脱出来,拉着他的手喊:“俺真看到了,就在俺床底下,在吃大老鼠!”
见我说的信誓旦旦,大哥也相信了不少,让我娘看着我在门外等着,而他提着刀走两步停一步的往房间走。
从他背后那不断耸动的肩膀能看到大哥是真的怕了。
不到几秒钟大哥猛地从房间里冲出来,砰的一下把门关上,用背后死死的顶着房间门,全身上下都湿透了,那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脑门往下掉。
“娃,你真看到大庆了?”娘看到大哥这神态吓得脸都白了,浑身抖得厉害,但还是把我挡在身后,双腿都在颤抖。
大哥张了张嘴没说话,用力的点头。
我的心也抖得厉害,一直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我不知道大庆叔是从什么时候躲在我床底下的,是刚躲得还是已经躲了好几天。
一想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下都有一个半人半怪物的东西藏在床底,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砰...砰砰!!”
猛地,大哥抵住的门被猛烈的撞击了好几下,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很是沉闷,仿佛撞在了我的心头。
“大庆叔!”我和娘还有大哥相视对望一眼,胆都快吓破了。
这房间周围没有窗子,只有屋顶的一个天窗,没有梯子不可能爬得上去,而大哥顶住的这一扇木门是唯一的出口。
随着木门里边传来的闷响声,门板都会猛地颤动一下,大哥的身体也跟着颤抖,手里的杀猪刀也握得越来越紧。
“嘎......嘎嘎......”
屋子里也开始传来了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就像是很久没上油的齿轮在转动,又像鸭子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的声音,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要说我不害怕那是瞎逼胡扯,我浑身颤抖的厉害,哆嗦着问大哥怎么办。
一边说着,我和娘一个人站在门的两旁用双手死死的顶着门。
大哥用背部抵着门,大颗大颗的汗水一个劲的往下掉,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砰!”又是一下,木门竟然被由里向外撞开了一寸的缝隙,要不是我和我哥还有娘都在顶着,估摸着大庆叔已经出来了。
这木门年代久远,早就破旧不堪,根本撑不了多久,在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变成第二、第三个庆嫂。
“大庆,求求你了,不要害娃,要害你就害俺吧!”娘扯着嗓子喊。
可里边除了传来大庆叔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吼叫和更加猛烈的撞门声之外,并没什么用。
看样子这大庆叔中邪太深,要不然也不会把相爱几十年的庆嫂给挖心吃了。
大庆叔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这短短的几分钟已经撞了不下几十次,一次比一次用力。
“大庆,俺...俺和你拼了!”看着大哥快顶不住木门,娘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夺过大哥手里的杀猪刀,居然想冲进去和大庆叔拼命。
吓得我和大哥死死的拉住她。
眼看一直顶着木门也不是办法,我撒腿就向大门跑,一边跑一边对大哥和娘喊:“俺去喊人来帮忙。”
好不容易把门边上用来顶门的重物挪开,一拉开门,却发现两个人站在门外。
这两人正是之前留守在大庆叔家里的七太公和二愣子,二愣子的手还抬在半空中作出准备敲门的动作。
他们怎么来了?
“柱子你发傻愣呢,快让开!”七太公见我傻愣愣的堵在门口,不由得把我推到一旁。
我也来不及多想他们怎么会那么及时的赶过来,赶紧让开身子给七太公和二愣子进屋,而自己撒开脚丫子就朝外边跑。
一边跑一边喊:“找到大庆叔了,找到大庆叔了。”
好在的是爹他们一伙人也没走远,就在村口不远,听到我的喊声全都轰的一下跑回来。
“柱子,大庆在哪?”爹手里拿着镰刀,气喘吁吁的拉着我。
“在...在咱家!”我喘着粗气回答。
爹脸色顿时就变了,拉着我的手就往家里飞奔。
......
等我们赶到家的时候,大庆叔已经被制服了,被二愣子死死的压在地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短短时间内搞定大庆叔的。
此时二愣子整个人坐在大庆叔的身上,用手死死的把大庆叔的双手别到身后。
而两米开外大哥也拿着一把杀猪刀护在娘的跟前,虎视眈眈的盯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不过没见到七太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爹看到大哥和娘没出事不由得松了口气,和几个人一起用牵牛的粗麻绳把大庆叔给绑了。
大庆叔力气在大也不是五六个壮汉的对手,不到半分钟就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丢在地上,那样子和过年杀猪的时候杀不多。
此时,我也才真正看到了大庆叔此时此刻的样子。
他全身光溜溜的没穿任何衣服,露出的部分都被黑色的鳞片给覆盖住,黄泥巴,动物的毛发,还有一些内脏啥的沾满了全身,看起来又红又黑,恶心吧唧的。
见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他,他显得有些狂躁,嘴里发出“嘎嘎”的声音,不断的吐着黑褐色的舌头。
这哪还是人啊,这完全是一条大黑蛇。
在众人对着大庆叔评头论足的时候,七太公面色凝重的从后院的猪圈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直接走到大庆叔面前蹲下。
令我惊奇的是,原本还狂躁不安的大庆叔见到七太公竟然蜷缩着身子一个劲的往旁边缩,嘴里发出的“嘎嘎”声也更低沉了,眼睛里也泛出惊恐的神色。
他的嘴巴也慢慢张大,身体蠕动得更厉害了,嘴里发出一阵阵“呕呕”的呕吐声。
他在吐,他想把什么东西给吐出来!
不到半分钟,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被他从嘴里慢慢被吐出来。
是老鼠,是之前他活吞下去的那只黑色大老鼠。
大老鼠已经完全死透了,身上全都是黄色粘稠的液体,全都是胃酸。
看到这一幕,除了七太公和二愣子,几乎所有人都吐了。
“不好!”两秒钟过后,七太公面色严峻的吼了一声,“所有人都退出去!”
第六章蟒现身、人代孕
刚说完,大庆叔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臂一用力,那三根手指粗的麻绳竟然被他挣断。
整个人疯了似的不断地嚎叫,像蛇即将进攻的一样微微弓着身子,头前后一伸一缩的。
看到这一幕,人群顿时就乱了,屁滚尿流的往外边冲,有个大娘还被绊了一跤,见站不起来干脆手脚并用的往外爬。
我刚跑到门口,七太公猛地喊了我一声:“柱子你留下帮忙!”
顿时我就蒙了,我能帮啥忙?
没等我反应过来,也不知道哪个家伙在我背后猛地推了一把,这一下直接把我推倒在地,和大庆叔相隔不到半米。
看着大庆叔阴冷的目光看着我,我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用手撑在地上想爬起来,可手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黏糊糊,软软的东西。
扭头一看,我的手整压在刚被大庆叔吐出来的那只老鼠身上。
“妈呀!”
“别瞎喊,帮我搬开他的嘴巴!”七太公厉喝道。
搬......搬开?我身子又是一抖,用怎么搬开?
“七太公,要不我来吧。”二愣子见我抖得不行,就要上前用手去搬开大庆叔闭合的嘴。
“你想死吗?让柱子来!”七太公见二愣子朝着大庆叔走过去,闪电般的伸出手捏住他的手腕,气得那长长的山羊胡一飘一飘的。
我真想骂娘了,二愣子是你徒弟你怕他死,就不怕我死啊!
“还愣着干什么,他不会咬你!再晚就没得救了!”七太公那鼓得如同同龄大的眼睛瞪向我。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手脚都是冰凉的,脑子里也是嗡嗡嗡的响。
一步步的朝着大庆叔走,大庆叔也没动弹。
我距离他越来越近,我甚至都能清晰的看到大庆叔脸庞上那黝黑的鳞片在泛着冷光。
“快啊,柱子!”七太公又在耳边吹促。
娘的!我一咬牙用手掐住大庆叔的下巴。
说来也奇怪,大庆叔还真不咬我,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只是用那黑色的舌头舔了下我的手心。就像平时和二狗叔家的小狗玩似的,手心里热乎乎的。
随后,七太公伸手一掏,从布袋里掏出一把猪屎,还是很稀的那一种,臭烘烘的。直接往大庆叔嘴里塞。
说来也奇怪,这猪屎刚塞进大庆叔嘴里,大庆叔顿时就像是焉了的公鸡似的瘫软在地,一声不吭。
这就完事了?我傻愣愣的看着七太公。
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铁青着脸冷哼声:“你以为这就完事了?把他们都叫进来!”
等人群进来之后,七太公已经重新找了条麻绳困在大庆叔是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问了句,谁家有大公鸡,最好是上了年纪,鸡冠子有些发黑的那种。
在村子里养的最多的就是鸡了,二狗叔直接喊了声俺家有,说完转身就跑。
七太公又转身对二愣子道:“去找些雄黄磨成干粉泡在水里洗洗手,然后喝点雄黄酒。”说完了他又指了指刚才帮忙的那几个人说你们也一样,免得被感染。
一听到被感染那几个家伙都慌了,有个家伙多嘴问了一句,会不会中邪?要不要用柚子叶洗洗手?
七太公瞪了他一眼说不懂别瞎说,小心祸从口出!那家伙缩了缩脖子,就溜走了。
不到几分钟二愣子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半桶雄黄酒,让大伙分着喝。
我爹也拿了一小杯给我,说让我喝两口避免感染。
我刚准备喝呢,七太公猛地对我爹一瞪眼,一巴掌把酒杯打翻在地,吼了句:“你要害死你家娃不成?”
不光是所有人都纳闷了,我也傻愣愣看着碎了一地酒杯,懵逼了。
怎么所有人都能喝,就我不能喝?
还没等我爹问清楚,门外传来一阵哭哭滴滴的声音,接着老村长在两个中年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老村长一进来就哭喊着说要杀了大庆叔为女儿报仇,而那两个搀扶他的中年人手里都提着杀猪刀走向大庆叔。
七太公一看这阵势眉头又皱起来,说大庆不能杀。
“为什么不能杀?这个畜生杀了我姐姐!”其中一个提着刀的中年人叫张国富,是庆嫂的亲弟弟。
他之前提着刀就要给大庆叔割喉,一听七太公说不能杀,眼睛顿时就红了。
“国富,你听七太公一句劝,这大庆真不能杀,杀了要坏事的!”
毕竟死的是张国富的亲姐姐,张国富情绪激动也是正常的,七太公也不好板着脸吼。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这畜生活生生把我姐给挖心,你还说不能杀,七太公,我敬重你叫你一声七太公,今天你要是拦着我,我连你也杀!”
张国富完全被悲伤冲昏了头脑,居然拿着杀猪刀指着七太公。
而村里大多数人也支持杀了大庆叔,毕竟谁也不想自家出事。
二愣子看到情况不对,顿时就把手里的雄黄酒丢下,拿着根扁担挡在七太公面前,扯着嗓子吼:“七太公是为你们好,你们咋那么楞。”
被一个二愣子说自己楞,这特么的太讽刺了!
张富国他们更差点要吐血。
到最后七太公脾气也上来了,干脆也不拦着,就背着手站在在一旁对二愣子喊:“二愣,咱们走,他们想死就由着他们。”
我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拉住二愣子问这咋回事。
“一帮傻逼玩意,他都怀孕了,杀了他,全村人都得死。”二愣子满脸嘲讽。
啥玩意?
我差点以为我听错了,大庆叔怀孕了?这听起来怎么这么玄乎?
一个男人还能怀孕不成?这听起来太天方夜谭了。
不只是我,对着大庆叔扬起杀猪刀的张国富也傻眼了,看着二愣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嘴巴张得老大。
看着我们不解,七太公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大庆叔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周围没人说话,就连大口喘气的都没有。
七太公说大庆叔杀得那条蟒蛇本是一条修炼了上千年的蛇精,都已经快进入化龙的阶段,而它怀的蛇蛋里有一枚准‘龙胎’,在下个月圆之夜就要产子,谁知道却被大庆叔给宰了,千年修炼成为一场空。
七太公也说不准是吉还是凶,不过看目前的情况恐怕要有祸事。
按照七太公的说法,大庆叔定然是吞了其中一个蛇蛋,而且是活吞。
大庆叔生于3月3,是龙抬头的时辰,而那颗准‘龙胎’阴差阳错之下借助了大庆叔的身体打算孵化成龙。
要是现在把大庆叔给宰了,那就是逆天。全村的人都要陪葬。
七太公说的有板有眼的,在这个迷信的年代,没有人不害怕。
张富国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放下杀猪刀说难不成老子还要供着这个杀了我妹妹的凶手不成?是不是还要每天宰鸡宰鸭给他补营养?
这话说的讽刺至极,可在场的没人没有一个觉得可笑,那可是即将要化龙的蛇啊,谁担当的起这个责任?
起初几乎所有人都赞同张富国宰了大庆叔,可现在全部倒戈,七八个年轻力壮的人围着张富国和村长,说要是他们敢乱来,就把他们给宰了,不能因为杀了大庆叔害了全村人。
“好!老子就等他生下龙胎在宰了他,要是他没生下龙胎,而是你骗老子,老子把你给宰了!”张富国恶狠狠的把手里的杀猪刀一丢,也不管年迈的村长,气呼呼的跑远了。
等张富国一走,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七太公让人去抓来两条鲤鱼,一定要两条黑色和两条红色的鱼,鱼缸一定要圆的,上面用东西盖住。
然后上面放个仙人掌或仙人球,还吩咐了要通气,不然鱼会死的。
而养鱼的水缸就放大庆叔生前泡过的大水缸的顶部。
如果这里有什么变故,那金鱼的颜色会慢慢变深色,特别是红色的金鱼颜色会越变越深,甚至会变成黑色,而且全部会死得很快。
弄完这些,七叔公又让二愣子去拿着五颗五帝钱摆放在大厅中央成一个五芒星的样子、外边的那个圈圈撒满盐。
然后强制性的把大庆叔困成一个粽子让他盘腿坐在五芒星中间,在他的头顶悬挂着一个罗盘,把罗盘的指针拿出来,换成了一根大公鸡尾巴的羽毛,要最长,最硬的一根。
按照七太公的说法是,曾经十二生肖里原本是没有蛇的,因为蛇太丑了。所以蛇跟鸡借了一对角,可事后却没有把角还给鸡,所以今天的鸡是没有角的。
以至于从古至今蛇见鸡就吞,鸡见蛇就啄。
而七太公让二狗叔拿来的那只大公鸡就放在屋子里,让它看守大庆叔。
果然,大庆叔一见到大公鸡,整个人顿时变得狂招不安,一个劲的吐着黑色的舌头,大公鸡也不断的用鸡爪刨着地面,做出一副准备进攻的姿势。
“还差5天就月圆之夜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七太公掐着手指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屋子。
看着七太公离开的背影,那一瞬间我才觉得他像一个70多岁的老人。
谁都认为五天之后,这件事情就会过去,张家村还是原先的张家村,可谁都没有想到,第二天就出了一件大事......
第七章村子里的外来客
因为这五天挺关键的,七太公和二愣子都没回去,而是在村子里住下。
也不知道七太公是怎么想的,哪儿不住偏偏住我家,还指定了要睡我的房间。
我不是很高兴,但我爹和我娘兴奋的和过年似的,为啥?因为这七太公就是一活菩萨啊,他在谁家,那家肯定不会出事。
不过我可不这么想,我觉得七太公是有目的的,从他在大庆叔家里见到我之后,就一直用一种很怪异的见光看着我,可却什么都不说。
晚上我跟二愣子睡一块儿,就聊起了今天的事儿。
“愣子哥,你知不知道为啥七太公不让我喝那雄黄酒啊?”我盘腿坐在床上,瞪大眼睛疑惑地看他。
二愣子本来已经躺下都快要睡着了,见我这么问,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朝着七太公房间看了看,用蚊子般的声音道:“你千万不要和七太公说是我说给你听的啊!”
我一个劲的点头,说愣子哥你告诉俺,俺一定不会告密的。
“你还记得你们村子里来的那个古怪的婆婆吗?”二愣子压低了声音。
我点头说当然记得,后来就她突然就不见了。
“俺告诉你,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没被大庆叔杀了,她其实啊,就藏在......”说到这,二愣子突然就不说了。
我刚想问他,却看到他脸色有些惨白,几秒钟过后都毫无血色了,他两只手掐着脖子说不出话,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
到最后他甚至呼吸都有些喘不上。
我吓得就要跳下床去喊人,可二愣子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出去。
“愣子哥,你咋了,你别吓唬俺,俺去喊七太公。”我慌急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没吭声,可能是太过于痛苦说不了话,但却死死的抓着我的胳膊不让我下床。
过了大概两分钟,他惨白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呼吸也变得均匀了许多。
“愣子哥,你到底咋了?”见他脸色恢复不少,我也没那么担心了,但还是很着急。
好半天他才长长的吐了口气,轻咳好几声才对我摆摆手说没事,然后就睡下了。
后边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说,弄得我心头痒痒的。
我想了一晚上想破脑门都想不通,我不能喝雄黄酒和那个老婆婆有什么关联,听二愣子的口吻,她好像是藏在哪儿。
这么一想,我浑身更是发毛,躺在床上,眼珠子一个劲的看着四周黑暗的角落,害怕突然一眨眼就看到一张鬼气森森的脸。
这一晚,我到凌晨4点才昏昏沉沉睡下。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二愣子火急火燎的叫醒。
“愣子哥,咋了?还没到中午呢,我再睡会儿。”我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他。
“别睡了,桩子回来之后把大庆叔放出来了!”
“什么!?”
我当即跳了起来,就连脸都没洗,随便套上鞋就往大庆叔家跑。
桩子是大庆叔的儿子,比我大几岁,前些年被大庆叔送到县城读书去了,平时他也只有过年过节才回来小住几天。
以前回来的时候牛气个不行,穿着一条很是怪异的裤子,好像叫什么喇叭裤,那裤脚宽大的都能罩住两个人的脑袋,走起路来像把扫帚在扫地似的。
在腰间挂着一个BB机,十句话有九句话都带着:“你们村里人啊!”说的好像自己不是在村子里长大似的。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和他一起玩了。
可没想到桩子竟然回来了,估摸着是村长或者他舅张富国把家里的噩耗告诉他。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大庆叔家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很多人,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我刚进屋就看到桩子举起一个榔头在砸那大水缸,缸上边的两鲤鱼也被摔在地上,失去了水分的鱼一个劲的在地上跳跃。
七太公吩咐二狗叔拿来的那只大公鸡脖子已经被砍断,鸡血撒了一地,看起来很是血腥。
唯一没变化的是大庆叔,已经被捆着,估摸着桩子见他爹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不敢贸然解开牛绳。
周围的村民都在劝,让桩子不要这么做,会坏事的。
“桩子,你听二狗叔给你说,你这是要坏事的!”
“是啊,桩子你在大城市刚回来你不懂,七太公说了这两条鲤鱼不能死的。”
“赶紧的,赶紧的,在去抓俩条鲤鱼过来放着。”
“完了,这家张家村要完蛋了。”
可不管出村子里的人怎么劝,怎么骂桩子都不停手,甚至砸的更加起劲,像是泄愤似的。
最后被说的烦了,桩子直接举起一张凳子朝着家门口砸过去,还差点砸中人。
“你们瞎嚷嚷什么,真是一群没文化的二逼,有鬼有鬼,哪儿有鬼了!”桩子指着村民骂骂咧咧的:“我娘就是被人给害死的,你们不去找杀人凶手,在我家装神弄鬼,一帮刁民,没文化没见识的刁民!”
桩子这话一出,村子里好些人都气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对桩子说俺是没文化,但你也是村子里出来的!
“没文化就是没文化,俺,俺个啥劲啊?是我,听明白了吗?大城市里都叫我,不叫俺?我也不是桩子,这土里吧唧的名字,我叫张成龙!”桩子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桩子的原名叫张大壮,是以前大庆叔求着七太公给桩子算好时辰,看着卦书研究了好些日子的。
没想到这桩子去了县城几年之后,不光看不起村子里的人,还特么的私自把名字给改了,改成啥张成龙?
怪得不大庆叔肚子里怀着准“龙胎”,估摸着就是这小子忘本害的。我心里邪恶的想着。
“成龙,你和一帮刁民说他们也不懂,和他们说这么多干嘛?”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随之传来。
我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一个女人跟着桩子,不,现在应该叫张成龙了,一起回来的。
这女人长得挺好看,身材也好,只是穿的有些奇奇怪怪的,身上穿着破洞的衣服,腰上的肉都露出来了,下身穿着一条牛仔短裤,那裤子短的都快要看到屁股蛋了。
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很是扎眼,她脸上画得白白的,嘴巴红红的,和贴在墙上海报里的那些大明星一样。
这张家村外人来的很少,而且村子里的女人都一个个五大三粗,没办法,要下地干活啊。
那皮肤那能和这女人水灵灵的皮肤相比?而且还都不化妆的。这就是大城市的女人啊!
一时间我都有些看傻眼了,盯着那个女的猛看。
那女人像是感应到我的目光,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鄙视,哼了一声,挽住了张成龙的胳膊,那小嘴翘得高高的。
张成龙自然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高傲的抬起头颅,粗鲁的一首搂在那那女人的腰上,道:“娇娇,有些人啊,就是啦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弄得我脸瞬间红透半边天,羞愧的低下头。
但眼睛还是时不时撇向那个女人,我都觉得自己有点贱骨头。
“他们在这里臭烘烘的,还是让他们走吧,为了来这破地方做了一天的车,我都累坏了。”那女人把脑袋依偎在张成龙的肩膀处。
“好了好了。你们该去哪儿凉快就到哪儿凉快去,我们要睡觉了!”说完张成龙挥着双手不断的把村民往外赶。
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外边的村民气得不行,各个都破口大骂张成龙真的是变了,去了大城市就忘本。他家里出这事也是活该。
“柱子你咋了?还不走?”二愣子看着我站着不动,把手放在我前边晃了晃。
我瞬间回过神来,怕二愣子看出我的异样,赶紧岔开话题,“愣子哥,他们今晚要睡在里边?”
自从七太公在里边布置好阵法之后,里边就没在住过人,都怕出事。更别说现在张成龙把里边都砸了一遍。
“你们管他们呢,爱咋咋地,我看他们今晚准出事!”二愣子朝着门口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呸了声,“忘本的家伙!”
第八章午夜惊魂
听到二愣子说今晚会出事,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很是没出息的想到了那个长的挺漂亮,又狠风骚的女人。
“愣子哥,他们不会真出事吧?我们要不要提醒他们?”这话说出来我都觉得脸红,要不是村子里的人都气得散开,估摸着我都要被骂。
“提醒啥啊?他们这是自己找死的!”二愣子虽然比较憨厚,但有啥说啥从不拐弯抹角,对不喜欢的人就不喜欢。
看他那样子还真是巴不得那女人和张成龙死了算了。
我还没说话呢,身边突然有人插了一句:“这漂亮的小娘们死了倒是可惜了。”
回头一看,发现是村子里的二流子来赖利头。
这赖利头平时在村里整天游手好闲,有事没事就去调戏一下小寡妇啥的,很是招村里人厌恶。
此时赖利头正抹着嘴角的口水,一直盯着大庆叔家里看,眼珠子贼兮兮的乱转,看样子是想找个墙缝啥的偷窥。
原来也不是只有我对那个城里来的女人感兴趣啊。
见赖利头在,二愣子闷哼一声拉着我就走。
......
说来也奇怪,大庆叔家里闹了那么大的事儿,七太公竟然门都不出,整天待在我屋子里。
到家的时候爹和娘都在唉声叹气,说大庆家出了这是本就闹腾,没想到柱子现在还变成这样。
见到我和二愣子进来,娘赶紧吩咐我拿着几个窝窝头去给七太公说开饭了。
“七太公,吃饭了!”我用手敲了敲门。
里边没传来任何声音。
我又敲了敲门说要不俺给你送进去吧,这刚出炉的窝窝头还热乎着呢。
里边还是没传来声响。
等了半响,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想推门进去,可又不敢。
无奈,我只能把窝窝头放在门前。刚想离开,可也不知道想到了啥,蹑手蹑脚的把耳朵放在窗户上听。
可听了好一会儿里边只传来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拿着麻绳不断的在磨刀石上拉动的声响。
奇怪了,这七太公到底在我房间里搞些什么呢?
我寻思着要不要挖个洞偷看。
这个年代的窗户是那种木头做成的,窗子上是用纸糊的,用手指沾沾口水稍微搓个洞就能看到里边。
以前我大哥和村子里几个家伙都喜欢干这事,到了晚上7点多,两三个人聚集在一起去村东头的小寡妇家趴墙根,也不知道看个啥,回来的时候激动得脸都红了。
后来好像是被发现了,爹把他暴打了一顿他才没敢去。
我都已经把手指沾了口水打算这么做,可还没等我手指放在窗户纸上呢,背后猛地被人拍了一下。
吓得我浑身一抖,差点就要叫出来。
“柱子,你在干啥呢?”是二愣子。
我吓得都有些结巴,说没,没干啥,就是来叫七太公吃饭。
二愣子也没多想,一只手挽过我的脖子,说走走,愣子哥带你下河摸虾去。
走了好几步,我回头看了一眼屋子,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咋的,看到窗户倒映出来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这一整天的,我都有些心不在焉,不是想到七太公在我房间干啥,就是想到张成龙带回来的那个漂亮女人。
一直到晚上躺床上,二愣子呼噜都大的震天响,这两个问题还在我脑海里挥散不去。
好不容易刚有点睡意,一声凄厉的叫唤把我吓得浑身一激灵,二愣子像个僵尸一样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把我吓得个好的。
“出事了!”二愣子道了声。
出事了?我瞬间想到了那个风骚入骨的漂亮女人。
出房间的时候,爹和娘都已经醒了,要去大庆叔家。
看到我出来,爹邹着眉头说让我回房间睡觉,不要去掺和。
我此时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哪还听得进去,和爹说了声俺跟着愣子哥去帮忙,就跑了。
当我们冲到大庆叔家里的时候,发现出事的不是张成龙和那个女人,而是今天刚刚见到的赖利头。
他此时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抽在自己脸上,下手那个狠啊,每一巴掌都打的啪啪直响,嘴角满是鲜血,脸都快肿成一个猪头了。
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还在一个劲的狂笑,和疯了没什么两样。
张成龙此时搂着那个女人站在一旁,那女人穿着有些透明的长裙拼了命的往张成龙怀里缩,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尖叫,吓得全身赫赫发抖。
而张成龙看着赖利头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瞪出来,眼中满是杀气。
看到赖利头大晚上的出现在这儿,在看张成龙那愤怒的脸,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赖利头一定是想跑来做坏事,只是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疯了。
“嘿嘿,埋起来,埋起来,埋起来来年长才能长得更大,到时候就有肉吃了!”突然,赖利头傻兮兮的大笑起来,然后作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双手像是狗刨土一样不断的挖着地面,然后整个人跪着前倾着身体,把脑袋往土坑里钻,一边钻还一边用手把土盖在自己脑袋上。
他这是要把自己给活埋了吗?
大晚上的在大庆叔家门前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拉出来啊!”这时,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可平时赖利头在村子里本就是个人人厌恶的家伙,他死不死谁管?现在这场景谁又敢管?
最后还是二愣子冲了上去,抓着赖利头的两只脚把他推出土坑,可赖利头不知道是咋了,双手死死的拉着地面,见头埋不进土里,竟然张嘴就咬着泥土往嘴巴里吞。
我见二愣子竟然有些拉不住赖利头,赶紧跑到最近的二狗叔家里拿了根麻绳把赖利头捆了起来。
“愣子哥,这赖利头是咋了呀?”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悄声问二愣子。
这赖利头平时欺软怕硬,也就敢欺负欺负家里没男人的小寡妇或者向我们这十来岁的小孩,像我大哥那种凶狠的,一瞪眼,这赖利头肯定吓得屁滚尿流。
向他这种人作出这种反常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二愣子挠了挠头,刚要开口,张成龙却一脚狠狠的踹在赖利头身上,骂骂咧咧的说:“还咋了?这逼崽子趁老子睡着,竟然想爬上床摸妙妙!”
他越说越气,对着赖利头一个劲的暴打,而赖利头却在一个劲的狂笑,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我去,这赖利头真是精虫上脑了,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不过就算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也不至于疯了吧?
最后还是有人怕出人命,才有两个小伙子把张成龙拉走开。
“愣子,要不你去把七太公叫来?”这时有人提议。
二愣子摸了摸脑袋,说七太公交代了在月圆之前是不会出来的,也不能去打扰他。
“那这可咋办啊?”
“是啊,村子里以前都没出过这事,先是大庆家,然后是赖利头。”
“要不,俺试试?”见村子里人心惶惶,二愣子有些憨憨的插了一句。
二愣子毕竟是跟在七太公身边的人,现在也只能靠他了。
他想了想,说让我们等会儿,然后转身就跑。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柳树枝,树叶上还沾着水迹,也不知道是什么液体,闻起来有些刺鼻。
他让两个人把赖利头拉起来绑在树上,然后用手里的柳树枝不断的抽打他的肚子。
没被柳树枝抽打过的人不知道那种疼,一鞭子下去瞬间见血。
赖利头身上顿时被血染红了,可他不知道疼,还在狂笑。
“愣子,你这力气是不是小了点?”张成龙在一旁阴阳怪气的笑。
“不行你来?”二愣子对张成龙这忘本的家伙没啥好脸色,把柳树枝递给他。
“真的?”张成龙兴奋的脸都有些通红。
“要是打死了你负责!”
“还......还是你来吧。”张成龙缩了缩脖子,向后退了两步。
“不懂别说话,俺还不想救呢!”二愣子瞪了一眼,把一张柳叶递给我,让我去撩赖利头的嗓子眼。
我刚把柳叶伸进赖利头的嗓子眼,他眼珠子猛地一瞪,哇的一下吐了出来,喷的我满脸都是。
我骂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刚要抬起手擦脸,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所有的人全都用一种很惊悚的眼神盯着我,全都张大嘴巴,脚步一点点的向后挪动。
他们这是怎么了?
我扭头看向二愣子,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我,“柱子...你...你的脸。”
第九章自作孽不可活
我脸上有什么?
心里砰砰砰乱跳,手也下意识的往脸上抹了一把,黏糊糊,湿哒哒的。
把手掌心放在眼前一看,除了有一些墨绿色的呕吐物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又用力的搓了好几下,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在扭头看看周围,张成龙见我看向他,惊恐地叫了声妖怪,转身就跑,就连妙妙他都忘记拉上。
随着张成龙这一声喊,其他人除了我爹娘之外,其他人都跟着狂奔。
爹和娘虽然没走,可却在拼命的咽口水,娘的脚还有些发抖。
他们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慌,我脸上到底有什么能把他们下吓成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的脸开始有点痒,越抓越痒,指甲缝里都是血丝和皮屑。
“柱子,别抓了。”二愣子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楞......愣子哥,我的脸!”我哆嗦的说不出话来,手刚停下,脸更是痒得厉害,又用另一只手去抓。
“没事,你的脸没事,在挠就挠破了。”二愣子说着用手紧紧的拉着我的手腕,不让我动弹。
这一刻我真是快疯了,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我脸上爬来爬去,可偏偏想要用手去抓又做不到,二愣子的手像是铁爪一样让我动弹不得。
“好痒,愣子哥,我的脸好痒啊!让我挠一下,就一下!”我苦苦哀求他。可他却不为所动。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大概是几秒钟,又或许是几个小时,我脸上那种痒痒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这时,二愣子才松开我的手,长长的叹了口气。
“愣子哥,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看看他,又看看爹娘,发现爹和娘都同时松了口气,只是眼神看着我的时候很是怪异。
“没什么,就是赖利头吐在你脸上的东西有些小虫子,你越是挠它就会钻的越深,不让你绕就是害怕它们钻到你皮肤里,到时候就麻烦了!”二愣子飞快的和我解释。
只是我看他的表情却有些言不由衷。
小虫子?是什么小虫子?我看向地面,除了呕吐物什么都没有啊!
“柱子,别看了,就是一些小虫子,和蛆虫差不多大,太恶心了!”我爹走了上来,故意用脚拨了拨泥土,让我看不清地上有什么东西。
“是啊,刚才可把娘吓坏了。”娘也跟着走了上来,脸上还是有些惨白。
“真的?”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三人同时点头。
我心里很是怀疑他们说的话,刚要开口询问,可偏偏这个时候赖利头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他像是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一脸迷茫的看着我们三人。在动弹两下之后发现自己被绑在树干上,就开始破口大骂。
二愣子直接走过去,两个嘴巴抽在他脸上,赖利头才总算是安静下来。
“你......你敢打俺?”赖利头被抽懵了,见二愣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他说话都没底气。
“在瞎嚷嚷,老子还抽你,现在老子问一句你回一句。”二愣子两只手合在一起捏的“咯咯”直响,吓得赖利头赶紧点头。
“你来这干啥?”
“俺忘了!”
啪的一下,二愣子又是一巴掌过去,笑眯眯的问他:“现在还忘了吗?”
瘌痢头赶紧摇头,说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我去,第一次我见到这二愣子居然不二,还挺霸气的。
刚开始说的时候,赖利头还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被二愣子连抽了几个巴掌人就老实了,叽里呱啦的说了出来。
赖利头今天早上看到王成龙带着那叫妙妙的女人回来之后心里就痒痒的不行,在看到王成龙居然把屋子里七太公布置的那西额东西都砸了,就知道晚上铁定要出事。
他想着那女人死了也是可惜,倒不如先便宜便宜他。
他就蹲在门外听着两人办完事,里边没声音了就估摸着进去。
“造孽啊!”爹听到这儿,不由得长叹一声。
“然后呢,说重点!”二愣子继续问。
“俺......俺本想偷偷摸上床,可...可是俺,俺看到......”说到这,他又开始吞吐起来。
“看到啥?”我脱口而出。
“又皮痒了是吧?”二愣子一瞪眼,吓得赖利头赶紧摇头,“俺说,俺说!”
“这逼崽子,不收拾收拾他,都不知道个好的!”二愣子不屑的呸了声。
“俺本以为他们睡着了,谁知道刚进屋子就看到他们两人在用镊子撬开大庆叔的嘴巴,张成龙还让那个女人和大庆叔嘴对嘴,好像让他吸什么,接着俺就昏过去了,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赖利头这话一出,除了二愣子所有人同时都一愣。
这张成龙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能让妙妙去和大庆叔亲嘴呢?这真是前所未闻的丑事。
再说了那大庆叔现在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妙妙也能做出来这种事?不恶心吗?
“你说的是真的?”
二愣子一把提起赖利头的衣领,眼神有些凶狠。
“真的,俺说的都是真的,你别揍俺!”赖利头惊恐的扭动着身子。
二愣子放下赖利头,嘴里小声的不断念叨,说糟了糟了,看样子等不到月圆之夜了。
我问他什么糟了,可他没功夫回答我的话,一只手托着下巴在原地转圈圈。
我隐约听到他在低估什么,蛇蛋之类的。
“那既然没事的话,我,我就先走了?”赖利头也知道我们不喜欢他,说完话之后就想溜。
二愣子猛地转过头,脸色铁青的道:“你以为就这样完了?”
“俺,俺该说的都说了,你...你还想怎样啊?”赖利头浑身都在打着哆嗦,估计是被二愣子打怕了。
“不想死你就走吧,俺也懒得救你。”二愣子不耐烦的摆摆手,眼睛看着大庆叔家的方向,眉头紧锁。
“俺怎么了?”赖利头不知道原先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有些迷茫。
最后还是我爹比较心善,看不下去就跟赖利头说了。
赖利头听着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扑通”一下对着二愣子跪倒在地,眼泪鼻涕直流,“愣子哥,爷,俺叫你爷了,你发发好心救救俺,俺不想死啊!”
二愣子鄙视的看他一眼,也没有不管他,而是叫他去拿半壶茶油,和新鲜的牛粪过来。
茶油是比较好找,只是牛刚拉出来的牛粪就比较困难了。
赖利头跑回家拿了半壶油过来,却抓耳挠腮的不知道去哪儿弄新鲜的牛粪。
“愣子哥,这油在这,可是牛粪找不到啊!大半夜的哪有人放牛啊?”赖利头苦着脸,满脸委屈。
“这俺可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去借。天亮之前你弄不到,我估摸着你就是第二个大庆叔。”二愣子一点都不甩他。
为了自己的命,赖利头只能苦着脸挨家挨户的去借牛,可他平时人缘不好,再加上大晚上出了这事谁也不敢开门。
最后看着这家伙墨迹半天,鸡都打鸣了,赖利头还是空手而归。
他全身瘫软的坐在地上,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俺不想死,俺不想死。
在第二声鸡鸣,赖利头都陷入绝望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牛叫声。
这家伙像是屁股地下装了弹簧似的,整个人嗖的一下弹起来,朝着牛叫声冲去。
这牵着牛路过的是村东头的皮叔。
皮叔看到赖利头朝他冲过去吓了一大跳,缓过神来之后举起牛鞭朝着赖利头身上往死里抽。
一边打一边骂,听到赖利头说要找新鲜牛粪之后更是拉着牛走得远远的,不管赖利头怎么哭求,就当做没看到。
皮叔家里原本有个儿子和儿媳妇,可不幸的是他儿子前几年和赖利头去河边游泳的时候溺死了,儿媳妇整天被赖利头骚扰,后来好像是出了啥丑事,也跳井自杀,现在只剩下皮叔一个人。
现在赖利头想借他家的牛粪救命,皮叔怎么能答应?他恨不得赖利头死,说不定赖利头死了以后皮叔还会放几串鞭炮庆祝。
见皮叔死活不肯,赖利头也发狠了,整个人趴在牛的身上,不管皮叔用牛鞭怎么抽他都不下来,拼了命的用手去扣牛屁股。
“咕咕咕!”第三遍鸡鸣声再次响起。
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鸡鸣声比闹钟还要准时,等到第三声鸡鸣过后不到两分钟,天就会大亮。
一旦等到天完全亮起,赖利头也走到尽头了。
“啊!”赖利头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天际,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咬牙咬的咯咯咯直响。
猛地一下,赖利头做出了一个让我们恶心到半死的举动。
我胃里一阵翻滚,直接吐了出来......
第十章胡黄常蟒、保家仙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类爆发出来的潜能是不可想象的。
什么廉耻心统统都被丢到一旁。
赖利头见这头黄牛怎么都不拉屎,他一狠心,双手扒在牛腿上,脑袋直接埋在牛腚子上,一个劲的吸。
所有人都傻眼了,皮叔举起的牛鞭也定格在半空中。
我更是直接吐出来,这太特么的恶心了。
这画面我不是没有看过,在村子有些未满月的小孩估计是肠胃不好,再加上吃的都是一些米糊,容易便秘。
而做父母的就用这种方法帮自家孩子“顺气”,可那和现在这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那黄牛仰起脖子“哞”了两声,抬起两只后脚猛地一蹬,直接把赖利头从它身上给摔下来。
赖利头的脸上,身上全都是黄牛的粪便,黑乎乎的,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牛粪,我弄到新鲜牛粪了!”赖利头完全不顾脸上那臭烘烘的牛粪兴奋的手舞足蹈。
“把牛粪放在茶油里喝下去。”看着赖利头满脸牛粪的朝自己冲来,二愣子赶紧拉着我退后两步。
瞬间赖利头脸色就难道到了极点,结结巴巴的问:“喝?喝下去?”
“太阳马上出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二愣子也没多废话,拿起一根树枝从赖利头脸上刮下来一大堆牛粪和茶油拌在一起。
黑乎乎,粘粘的有点像芝麻糊,看到这里我差点又要把胃吐空。
赖利头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最后他一咬牙,直接豁出去了,举起那黑乎乎的东西,仰起脖子往嘴里灌。
可没喝两口。他眼珠子就要瞪出来,张口就要吐。
“吐了你就真等死了!”二愣子满脸严肃的看着赖利头。
赖利头赶紧用两只手捂着嘴巴,喉咙不断的上下滚动,那脸上的表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也在想,如果换做是我中邪,我是不是有勇气和他一样把这搀着牛粪的茶油给喝下去。
足足好几分钟,赖利头才艰难的把这恶心的东西喝完,居然还打了个饱嗝,满是牛粪味。
“愣子哥,俺......俺算是没事了吧?”赖利头不断的用手舒缓胸口,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看样子那东西喝下去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这样也好,谁让他平时做这么多坏事,活该受罪。
二愣子点头,然后吩咐他说回去之后找一截银杏树枝,一定要三十公分长的,不能自己折断,而是正好就这么长。
然后用红线绑起来悬挂在门梁上,在门槛上用白石灰撒一圈,在平时吃饭的地方点上桃木枝,三天不能让火灭掉,三天内也不能吃荤菜,三天后就没事了。
银杏树和桃木枝都是辟邪用的,还有茶油和牛粪也类似,前者是攻外,后者是驱内。
看样子这赖利头是真中邪了。
赖利头听完,感恩戴德的离开了。走之前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咋的,对着皮叔跪下来砰砰的磕了好几个响头。
看的皮叔一愣一愣的,最后长叹一口气,说了句这娃子。
赖利头和皮叔都走远,天也开始放亮。村子里的人开始出来活动。
我和爹娘刚要离开,没想到二愣子却一把拉住我,说让我跟在他这儿等到月圆之夜,守着大庆叔家。
我爹一听脸色顿时就板了下来,但也不好说重话,而是有点委婉的对二愣子说,你们是仙家人,柱子就一娃子,让他跟着你不好吧?万一在出啥事......
说实在话,我不是很怕,我也很想跟着二愣子留下来看看还会发生什么。
但我又不好开口,免得回去的时候又要被揍。
二愣子像是明白了我的心思,拉着我爹朝着远处走去,看样子是有什么话要和我爹说。
我就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发现爹的脸色一会儿变一个样,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喜,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他和二愣子回来的时候,很是兴奋的拍着我的肩膀,说柱子,你就留下来,但是一定要听你愣子哥的话,明白没?
我和娘都傻眼了,爹这转变也太快了吧?二愣子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他居然放心我留在这里,要知道我可不是七太公或者二愣子,随时都有可能中邪身子送命的。
娘嘴巴张了张想说话,却被给拉走了,远远的我还听到爹和娘在炫耀什么,说咱家柱子要办大事,要有出息了。
等到爹和娘走远我才回过神来,看着二愣子,一脸迷茫。
“愣子哥,你到底和俺爹说啥了。他咋那么高兴啊?”我已经很久没见爹笑的那么灿烂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几年前我家的猪崽子下崽的时候他这么效果。
呸,我想啥呢,居然和猪崽子相比。
二愣子挠挠头,很是憨厚的笑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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