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我发现了一名精神病
成都想出了一招，发动全员寻找身边的精神障碍者，这样做对吗？
网上一直有句俚语“精神病人思路广，弱智儿童欢乐多”，吐槽的就是脑洞大开的网友。但是现实中，精神病人的思路广不广尚未可知，但想找出精神病人的思路倒的确挺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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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新华网刊文称，成都市双流区卫计局官方微博“健康双流”发布了一则关爱精神障碍者的微博。鼓励公众按照微博中列举的11条行为异常人员表现为线索，发现身边有符合其中任何一条症状的人，并及时爆料，“确诊一例奖励元”。网友都说“发现了新商机”。
先让我们来看一遍“精神病11条”
1.曾经住精神病院，目前在家。
2.因精神异常而被关锁在家。
3.经常胡言乱语，或者说一些别人听不懂、或者不符合实际的话（比如说自己能够和神仙或者看不见的人说话、自己本事特别大等）。
4.经常无故吵闹、砸东西、打人，不是因为喝醉了酒。
5.经常自言自语自笑，或者表情呆滞，或者古怪。
6.在公共场合行为举止古怪，衣衫不整，甚至赤身露体。
7.疑心特别大，怀疑周围的人都在议论他或者害他（比如给他下毒等）。
8.过分话多（说个不停）、活动多，到处乱跑，乱管闲事等。
9.对人过分冷淡，寡言少语、动作慢、什么事情都不做，甚至整天躺在床上。
10.自杀，或者自残。
11.无故不上学、不上班、不出家门、不和任何人接触。
其实，发动市民排查精神障碍者并非成都首创。早在年，郑州市直接下发“筛查登记”文件，要求筛查发现重性精神疾病患者的人数不得低于辖区常住人口数的2‰，意味着每个人中至少找到2个重性精神障碍者。这个任务最后被纳医院的考评中，如果完不成就会面临上级的督导。
这一纸文件很快遭受众人反对，最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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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胡言乱语或者说不符合实际的话、疑心特别大，寡言少语动作慢，我觉得自己挺符合要求的，请转账给我谢谢。”“感觉周边朋友中不少都有类似的几条中枪，全部举报了去拿钱吧！”不少自称“宅男宅女”的网友都吐槽“精神病11条”，表达仅凭11条来判断是否得了精神疾病太过简单了。
那么这“精神病11条”到底怎么回事呢？
双流区卫计局疾控科科长安钧在接受采访时解释说，上述11条“症状”系由国家卫计委制定并下发，仅供居民参考，并非“鉴定标准”，他也坦言：“是否患有精神病，必须由相关机构进行专业鉴定，不可能单凭这11条就能判断。”并表示，公布的“11条问题清单”上所列症状仅是可能发生精神障碍前期表现，不作为诊断依据。
《新京报》就援引精神卫生专家的观点：从日常生活来看，精神障碍者确实容易出现上述症状，但并不能因此反推出，出现上述症状就是精神障碍者的结论。
另外，这些症状描述并非医学术语，标准也过于宽泛、模糊。一旦开启发动群众举报精神病的先例，恐怕难免有人被误伤，从政策制定层面，发动群众是为了方便管理，盲目发动群众举报会造成社会无序状态。
也就是说，“精神病11条”只是一个仅供参考的“大白话”标准，是为了让老百姓更加方便理解，但并不够严谨，仅作为科普所用尚可，但作为政府文件就不太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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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举报疑似精神障碍者是否可行呢？
虽然面对一片声讨，但双流区负责人明确表示，这一政策的出台有法可依。《中华人民共和国精神卫生法》第三条规定：精神卫生工作实行预防为主的方针，坚持预防、治疗和康复相结合的原则。还有第六条规定：精神卫生工作实行政府组织领导、部门各负其责、家庭和单位尽力尽责、全社会共同参与的综合管理机制。
其实，双流区的做法得到了不少市民的欢迎，缘由无非是对精神障碍者可能对社会其他人产生伤害的担忧。根据央视《新闻调查》的统计，由精神病患暴力事件造成的严重肇事案件每年超过一万起。最近一次影响比较大的就是发生在去年的陕西男子虐打3岁小孩的暴力事件，事后该名男子被证实患有精神分裂症。
另一方面，腾讯新闻则认为发动群众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专业医护人员的缺乏，无法应对数量庞大的精神障碍者。据统计，我国有超过1.8亿人患有精神障碍，其中重性精神障碍者有万，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我国精神科医师在年时仅有1.9万人，即便近年来医师人数有所增长，但是面对巨大需求，依然感觉吃力，发动群众看上去“顺理成章”。
网友“牛肉面面不要肉”的观点代表不少支持者的声音：精神卫生综合管理本来就要求职能下沉到网底，没有那么多的专业医生去挨家挨户搜索，只能依靠乡镇、社区的网格力量主动发现、尽早确诊、规范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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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认为自己做法合规，那舆论呢？
“腾讯新闻”的网调显示，明确表示“不会举报疑似精神障碍者”的人数高达52.16%，表示会举报的仅占35.86%。
“潜在的精神病病人虽然很可怕，但是，谁能说所有的精神病人都会上大街砍人？再者，精神病人也有家人，他们不是孤身一人，只要他们的家人管他们一天，我们谁又资格去举报精神病人，以一个关爱精神病人的名义去举报他们吗？”网友“雪桐凡”呼吁社会要尊重精神障碍者的基本人权。
“腾讯新闻”也认为，举报排查精神病患，按理来说不仅对于普通民众是好事，对那些需要治疗而被忽视的精神病患来说也是好事，但是这项政策却很容易给普通精神障碍者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
一位精神分裂症康复者在知乎网上说，这个做法是在把他们当做罪犯一样悬赏缉拿，“这个措施有一个错误的假设，那就是精神障碍者都是不定时炸弹”，所以才会时刻提防他们。然而，这个假设的确是错误的，一般情况下，只有重性精神障碍者才有可能对他人产生伤害，采用一刀切的方式对待所有精神病患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方法。
有媒体呼吁，为了维持群众持续参与的热情，加上了金钱奖励的政策，最后会不会失控，让《精神卫生法》出台后曾一度消失的“被精神病”卷土重来，非常值得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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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舆论热议，双流区卫生局一再强调：“精神障碍患者的发现和诊疗过程均在保密情况下进行，不会涉及个人隐私。”
但除了“举报”之外，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排查精神障碍者呢？
媒体人何勇海就支招：“要解决老百姓隐匿自家精神障碍者的问题，还得从根源上下功夫，强化精神病防治与康复的经费投入，充分调动各方管控与救助力量，医院打造成公益性最强、医院，以化解许多家庭没有足够财力负担精神病人的长期医疗，或没有能力长期监护精神病人的顽疾。”
此外，新华网也呼吁，应当慎重发动群众，主要依靠官方建立多维救助体系，相关部门应派出更多工作人员走进社区实地摸排，加大精神病识别方法的宣传力度。
毕竟，《精神卫生法》是为了更好的保护精神障碍者的合法权益，若借该法来“举报”精神障碍者，恐怕有悖法治精神了。
（编辑邮箱：rock.ro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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